【Nerdanel＆Maglor】遥远的声音
原作者: ncfan
原网站: Archive of Our Own
翻译: Elentiriel
未授权翻译/侵删
遥远的声音／Faraway Voices
Summary:
Nerdanel得知了Noldolantë——————————————————
“Nerdanel夫人？夫人？”
Nerdanel一生中只去过一次Vairë的大厅，事实上，那并不是很久以前。在那里她总听到有人在窃窃私语，不过从未当着她的面说过。在Vairë的等待大厅里挂着非常特别的挂毯，活着的人依然可以踩踏在它们上面。由于这些谣言往往每隔几年就会浮出水面，循环往复，所以Nerdanel对此并没有太在意——直到她确切地听到那些人在说什么。
这些挂毯并不是由Vairë缝制的，而是由一名精灵侍女制作，但从没有人能说出她的名字，Nerdanel一直觉得这很可疑。之后当她听到那件事时，一些细节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个侍女的任务是记录Finwë及其后裔的事迹。她确实织了起来，但在她的挂毯中显得异常突出的却是Fëanáro和他的孩子们的善行和恶行，这些编织得极其精致，栩栩如生。要说有什么不同的的话，那就是她似乎对他们有某种不同寻常的迷恋，即使她确实也把Finwë其他后代的行为也纳入其中。
这话激起了Nerdanel的好奇心。她现在手头上正好有一些空闲时间，所以决定去Vairë的大厅看看，哪怕只是去看一看那些谣言是否属实。Nerdanel告诉自己，如果所有谣言都是真的，她可能会感到痛苦，但她不在乎。因为她将会看到丈夫和儿子们的生命在她眼前一缕一缕地鲜活起来［1］，她知道她的丈夫已经死了，她也知道她的大部分孩子都已经死了，她甚至还知道他们的死法。在Nerdanel看来，她体内再也没有更多的痛苦可以流血了，再也没有了。
经过两周，Nerdanel来到了Vairë的大厅。Nerdanel丢下了跟随她的人，只带着侍女在大厅里走来走去，盯着墙壁上装饰的挂毯，寻找着有人在附近的迹象，寻找着所有能证明她曾听到的谣言都是真的的迹象。
外面的天气很暖和，阳光从高高的拱形窗户倾泻而入。但Vairë的等待大厅内部却很凉爽，甚至有些寒冷。以至于Nerdanel在走廊里寻找时，一直把斗篷披在肩膀上，不时地呼唤着可能潜伏在视线之外的人。
然后，她看到了他们。
她认出来了，她认出了挂毯上的精灵，她看到在海的那一边，Fëanáro和他们的孩子们，战斗，杀戮，死亡，她看到他们做了善事，又做了恶事，她看到他们既犯下了可怕的罪行，却又最终制止了它们，她的心一下子被骄傲和失望刺痛了。
然后她看着他们死去。
这远比Nerdanel想象的要痛得多。
哦，是的。Nerdanel早就知道她的丈夫和他们大部分的儿子都死去了。她也早就听说了他们死亡的故事。她甚至对Fëanáro感到愤怒，因为他竟然离开了他们的孩子，让孩子们来完成他“未竟的事业”。她知道他一定知道誓言会把他们引向何方，知道他们会如何结束对那三颗被诅咒的钻石的寻找。但当看着他们......
挂毯上面有Fëanáro，有他最终崩塌为尘埃和余烬；有Tyelkormo和Doriath之王Dior死在对方的利剑之上；有Carnistir和Atarinkë的生命在Doriath的长矛下消逝。Ambarussa也死在这些长矛下，不过是在西瑞安河口（我真想叫他们Umbarto)，然后她看到了她没有预料到的事情，她尖叫起来。
那是火焰中的Maitimo，他把他父亲那该死的珠宝中的一颗放在胸前。但此时天已经黑了，他浑身都是火。他的头发被火烧焦了，他的衣服裂开了，他的皮肤融化了。他就在那里，在被仁慈地遗忘之前，最后的痛苦时刻。Nerdanel倒在对面的墙上，无法动弹，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尖叫，无法将目光从她的长子被处死的画面上移开。她尖叫着，直到喉咙嘶哑得再也发出不了一点声音。
————
“夫人？”Nerdanel把目光从餐桌上散落的文件上移开，这时她感到有一只手试探性地搭在她的肩膀上。
在晨光的映衬下，来到她小房子的客人是一位高个子的凡雅姑娘[2]，她头上扎着紧紧的辫子，衣服上布满了旅行的灰尘——Nerdanel意识到这是一件十分男性化的衣服，它是按照几十年前，和维林诺大军一起横渡大海的凡雅精灵的风格裁剪的。她穿着浅蓝色的束腰外衣和棕色的裤子，脚上套着棕色的及膝长靴。她的一只肩膀上挂着一个包，看起来像是一把鲁特琴。即使她没有武器，也不会被认为是一个从战场上回来的士兵。
这有点困难，Nerdanel想，但她还是设法让她的脸上浮现出微笑。这位女精灵有些似曾相识的东西，有些她并不能完全定位的东西，这也许能减轻在她家里遇到一个显然是不请自来的人时的打击。“我原以为战争结束后，凡雅精灵都会回家。”Nerdanel说。这不太礼貌，她想，但她真的不确定还能对来访者说什么。一大早就去招待陌生人真的是太...太早了。冷不丁地，第一波士兵返回不朽之地的记忆又回来了。那是她自己的记忆: 她被维拉告知自己最年长的两个儿子的命运，而她回答说她已经知道了。
"啊，并没有。事实上在过去的四年半里，我一直呆在Endóre[3]。”她那宽阔的心形脸上掠过一丝近乎顽皮的笑容。“我发现我想多待一会儿，看看这片土地和平时是什么样子一一我想是那最接近和平的时候了。”她悲伤地笑了，听起来像铃铛在清脆地响。
这笑声让Nerdanel想起来了什么，她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位凡雅女精灵对她来说似乎很熟悉。“Elemmírë?"她有些怀疑地问，认出来了她的来访者是一位音乐家朋友，也是Makalaurë的曾经的笔友。Nerdanel又看了一眼她的辫子，扬起了眉毛。“天哪，但你看起来不一样了，Elemmírë。＂
Elemmírë[4]笑了，“啊，你没认出我来，是吗，夫人？好吧，我想也确实没有多少精灵会像我这么做的。”她的手游走在她的梳得紧紧的辫子上，释放了一缕金色的头发，那缕头发立即变成了一个卷——Nerdanel不得不承认，看到Elemmírë那像没有卷曲的云一样飞开的卷发落在她的脸上，那很奇怪。因为她看起来就像一个未完成的雕塑，一个非常重要的标志性特征被遗漏了。“哦，说实话，我自己也不太喜欢这个发型，”她承认道，“但这是我打架时唯一实用的发型。”
“当我在战斗的时候......"突然间，Nerdanel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想哽咽着打断Elemmírë，问她在战争期间是否见过她那两个还活着的孩子（而现在只剩下一个了）
这位凡雅精灵似乎并没有察觉到Nerdanel的不安。“而且我发现，当我航行回家时，这是最实用的方法。我想直到我回家我都会一直将这个发型保持下去，看看这么久了我的父母是否还认得我。"
她轻松的笑容让Nerdanel想起来了太多曾经的Tyelkormo或Ambarussa，Nerdanel所能做的就是想起Elemmírë已经不是孩子了，事实上她几乎和Nerdanel自己一样大，所以不要因为她离开家人这么久而责骂她，Nerdanel尽力告诉自己。她略带僵硬地点了点头，在再次与Elemmírë的目光相遇之前，把目光投向桌子上的那些文件一一之前送来的需要审查的委托收据。“你不多待一会儿吗？我想Telpalma[4]很快就会回来的。"
如果Nerdanel说她真的对Elemmírë留下来聊聊天叙叙旧的想法感到高兴，那她一定是在撒谎。尽管事实上她很少严格遵守“礼貌”，但这次正是礼貌让她在一开始就提出了邀请。看着Elemmírë就像是对过去的强烈回忆。她还记得，每次这位凡雅音乐家罕见地造访Tirion，她的第二个孩子都异常地兴奋。她也还记得，随着Makalaurë年龄的增长，他变得更加亲近外界，对家庭的依恋也越来越少。Elemmírë，他最终娶了的那位同学，和她有一半泰勒瑞血统的表亲们，那些才是他寻找的人。回想起来，那时他似乎是在逃离正在席卷他家的风暴，即使在那个时候，Nerdanel也希望自己能多注意一点。为了Makalaurë，还为了很多其他的东西。她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停止这样的幻想。
让她暗自宽慰的是，Elemmírë摇了摇她金色的脑袋。“啊，抱歉，夫人，我不能。一小时后会有一列我要搭乘的马车队出发，那将会开往Oiolossë[6]。" 笑容突然从她的嘴角消失了，Elemmírë搜索着Nerdanel的脸，几乎称得上是焦躁地在包里翻来翻去。“我只是来......"她从背上挎包里抽出一本看起来像皮面活页书的东西，"......来给你这个。”
Nerdanel皱着眉头，伸手从Elemmírë上接过来了这本书，问道 : “这是什么？"
"这是您的儿子Makalaurë写的。这本书即将出版，但我想也许您会想先看一看。"一个尖锐的，过度活跃的笑声从Elemmírë的嘴边溜出来。“嗯，虽然我说它是Makalaurë写的，但实际上这是我带回来的两个副本之一。在他养子的帮助下，我们把他写的东西转录了下来。”
Nerdanel的耳朵里传来一声沉闷的咆哮，她不断告诉自己，这不是她的心又一次裂开的声音，也不是她试图挣脱的尖叫声。“你是说，养子？"
Elemmírë不太舒服地转移了她的重心，点了点头，看起来就像一个大胆的、厚颜无耻的影子，Nerdanel早就知道了这点。“是啊，显然他有两个。是一对叫Elrond和Elros的双胞胎，不过我只见过第一个。他们非常年轻；Elrond让我代他向您问好。"面对沉默，Elemmírë轻轻鞠了一躬（显然穿着她的衣服行屈膝礼是不可能的），离开了，从前门轻轻扫出去，这只能是一种解脱，她想。
Nerdanel呆呆地坐在厨房的桌子旁边，眼睛茫然地望着什么，双手正心不在焉地抚摸着Elemmírë刚刚送给她的那本书的皮制封皮。养子，所以我还有其他孙子住在 Endóre 。没有关于Telperinquar的消息可以告诉Telpalma，因为她没有在Vairë 大厅的任何一张挂毯上看到孙子的死亡。不过说实话，Nerdanel也并没有在找他，而且他在维林诺未陷入黑暗之时还很年轻，她不确定自己现在是否还能认出他。孙子，失去了他的父辈，如此孤独......
她沉重地叹了口气，她深知孤独的滋味。
这是什么？
她的第二个孩子似乎除了孩子之外还留下了一些东西。Nerdanel近乎惊恐地盯着膝上的书，把它放在收据上方的桌子上，打开第一页。
Nerdanel先是看到了一张Elemmírë写的便条（她看过她写给Makalaurë的信，认出了凡雅精灵的笔迹）。“在七十五个Noldolantë的碎片中…….”
Noldolantë
诺多的堕落
我的孩子，你写过的都是什么？难道我只剩下你为自己和亲人们写的挽歌了吗？你为我留下了什么？
Nerdanel心不在焉地翻着书页。她看到了被Elemmírë和Elrond忠实复刻的诗歌和歌曲的片段。有些时候，Makalaurë写东西很重，甚至连下划线都看不清，或是说几乎完全无法辨认。Nerdanel花了一点时间思考，Elemmírë和Elrond一定用了很长时间才将这些东西准确地转录出来。然后她强迫自己回到开头，完整地阅读Elemmírë留下的注释。
Makalaurë留下的这本薄薄的巨著中，有超过七十五首诗歌的片段，而其中只有十一首是完成的。Nerdanel的眉头皱了起来，眼睛后面一阵剧痛袭来。她所记得的那个Makalaurë从来不会留下一首未完成的歌曲，即使成品已经无法辨认出它最初的样子。但话说又回来，Nerdanel已经很久没有见到Makalaurë了。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开始读了起来。
有一件事立刻吸引了她: 书里面有三首关于Fëanáro的诗歌。一首没完成，剩下两首也没完成。但更让人震撼的是哪个完成了，而哪些没有。
第一首似乎是试图以史诗的风格写一首关于Fëanáro最后一战的诗。在这段讲述中没有丝毫感情的流露，虽然这样可能很有说服力，但却很呆板。太呆板了，太恰当了，太正确了，Nerdanel无法从中获得任何他自己的想法。
'…Eyes burning, lit with fire
He approached his foes
Those great in might
Creatures of shadow and flame
They fled before him
Their terror great…'
第二首，据Nerdanel所知，这完全发生在黑暗来临之前的Valinor，那时Makalaurë还只是个小孩子。她无法克制地认为这是真实的。
'…Brightly laughing
You wished me well
And joy of it
And said
'Learn all you can,
You were made for great things…'
而他最终完成的那首......
'…Where have you gone to?
Where will you be now?
Why have you left us?
Why have you left me?
We are adrift without you, alone, bereft
We do not know how to live without you…'
悲伤，孤独，害怕。如此的恐惧，如此的愤怒。乍一看，对一个不认识他的人来说，其中感情并不是这样，但Nerdanel能听出她的孩子话语中的激情，就像她一直能做到的那样。你甚至不需要知道，就仅仅看着它，看着它写到Fëanáro。这可能是任何一个儿子对他死去的父亲说的话。但这也是Makalaurë对Fëanáro说的话。它们就在那里，你看，Fëanáro？你的儿子在跟你说话，跨越时空和死亡。你能听到他说话吗，就像我一样？那是你的儿子，我希望你能记住，哪怕就一次，他和他的兄弟们比那些该死的珠宝要珍贵得多。
Nerdanel生气了一会儿，然后她才想起自己有多累，累到再也没有力气生气了。
总有人试图将伟大的事迹记录下来；而作为他许多尝试中的一个，Makalaurë似乎试图将Nolofinwë与Moringotto的命运决斗联系起来。尽管如此，这一篇还是和其他大部分一样，一直没有完成和脱节。但在很大程度上，Makalaurë的Noldolantë并不是一部伟大事迹的编年史。它非常简单，有悲伤、恐惧和鲜血，有死亡、绝望和内疚，有慢慢地走向彻底的毁灭。但他试图歌颂小事，有时甚至歌颂欢乐。
'…I breathe in the new air and think myself free of grief
And in these young lands, I am young too…'
'…And you laugh, rare and sweeter for it
All grief forgotten, for just one day…'
'…I love you more than earth and sky…'
'…And she knows that no grief can last
And that life goes on…'
通过这些诗篇，Nerdanel可以听到她的儿子在向她歌唱，穿越时空和Belegaer[8]的水域。这些话充满了他的声音，那么有力，那么美妙。她用力咽着口水，泪水在她疲倦的眼角打转。我的儿子，我最后一个，孤独的儿子。
最后一次， Nerdanel想起了她在Vairë的大厅里看到的东西。有一幅挂毯吸引了她的目光，就在她看到Maitimo可怕的最后时刻——他在挂毯的线与纬线中不朽。她正要转身逃跑，但它吸引了她的目光，紧紧地抓住了她。她走近前去，看看是谁在那里。
那是Makalaurë。他独自一人，完全地，彻底地独自一人，坐在海岸边的一块岩石上。太阳正在西下，也许正在升起；天空被点燃了，她的儿子被镀上了金边。泡沫和海水拍打着他的脚；他的双手紧握在胸前，长长的松散的头发披洒在脸上和肩膀上。Makalaurë并没有像人们预期的那样向下盯着。相反，他的头向上仰着。他凝视着天空，阳光洒落在他的面庞上。
那是他当时的表达方式，这是他现在的音乐。Nerdanel在两者中看到了相同的东西。可怕的悲伤，可怕的恐惧，还有，最可怕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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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注:
Fëanáro—Fëanor 费艾诺
Tyelkormo—Celegorm 凯勒巩
Carnistir—Caranthir 卡兰希尔
Atarinkë—Curufin 库茹芬(在我看来, Nerdanel可能是唯一一个这样称呼他的人，甚至Curufin的外祖父和外祖母都不会称他为 'Atarinkë')
Ambarussa, Umbarto—Amrod and Amras阿姆罗德和阿姆拉斯
Maitimo—Maedhros 梅斯罗斯
Makalaurë—Maglor 梅格洛尔
Telperinquar—Celebrimbor 凯勒布林博
Nolofinwë—Fingolfin 芬国昐
Moringotto—Morgoth 魔苟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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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注:
[1]原文是“the scenes of her husband and sons' lives playing out before her eyes”，其中的lives不知道是该直译成“丈夫和儿子们的生活场景在她眼前一缕一缕地呈现出来”还是比较意译的“丈夫和儿子们的生命在她眼前一缕一缕地鲜活起来”，最后挣扎许久还是选择了后者，想了想还是把原文放了上来，大家可以自行翻译（不要被我误导？
[2]所有Nerdanel没认出Elemmírë之前所用的“姑娘，女精灵，女士”原文中都是用的nís（昆雅语，意思是woman，复数nissi）
[3]Elemmírë，一位凡雅族的精灵诗人（但托老并没有提及牠在音乐上有任何造诣），牠以星辰Elemmírë命名，但无法通过这个词语的组成得知Elemmírë的性别，而托老也并没有提及，所以这里的“女性”和“音乐家”应该是作者私设
[4]Telpalma，作者的原创人物，Celebrimbor的母亲
[5]Endóre，昆雅语，意为Middle-Earth
[6]Oiolossë，即Taniquetil（塔尼魁提尔），阿门洲东海岸佩罗瑞山脉的最高峰，也是阿尔达最高的山峰，曼威与瓦尔妲就居住于此，许多凡雅族精灵也生活在那里。而Oiolossë（昆雅语，意为“永远雪白”）是精灵对它最常用的称呼。
[7]Maglor的三篇诗歌我翻译了很多个版本，但都不满意，最后纠结很长时间还是决定将原版放上来，不希望我的渣翻毁了它原本的意境
[8]Belegaer，分隔中土和阿门洲的西方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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